【暗室逢灯•人间喜剧】木石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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疾冲X百里弘毅
1
百里延因太子忌惮被杀,百里宽仁将百里弘毅交由疾家军一路护送至边塞疾冲府上,要他在西南助大朝新王。
疾冲与百里弘毅早就定下姻亲,当年疾冲逃婚到西南打战,他们至今未见过一面,只是婚姻一直没有取消。
百里弘毅到了疾冲府上,又赶忙要去军营。好在管家办事周到,替百里弘毅备好了马车,军营在城外,军队的良马要跑一个时辰。
百里弘毅同府中人暂别,踏上了马车。
过了小半日,日中的太阳毒辣,百里弘毅在车里闷出一身汗。
原本长路赶来,百里弘毅就水土不服,呕吐厌食已久,在将军府才只停了一日,肺里空气还没换得舒服,就又赶路。
现下快到军营,百里弘毅觉得自己越发头重脚轻起来。喝了几口凉水,悉数吐了出来。
申非同那小兵在前边赶车,百里弘毅并未声张,不想因此惹人忧心。
他只想着,早些去。
百里弘毅下马时,脚下有些踉跄。
“二郎,喝些水。”
百里弘毅浑身发了虚汗,嘴唇都染成白色。
申非喂百里弘毅喝水,百里弘毅见着他的身影有些发虚,肚里也是越发翻滚上来。百里弘毅推开申非的手,小跑去那木柱后呕吐,嘴里是酸涩的胃液。
“二郎!”
申非顺着百里弘毅的背。
肚子里已经吐空了,百里弘毅的眼神才有些清明起来,但终归还是虚的。
他抬起手,“申非,水。”
申非即刻便将水囊打开塞进百里弘毅手中。百里弘毅含了水在嘴里,漱了几回,才清了嘴里的酸味。
“二郎!”
百里弘毅阖上双眼前,耳边是申非的惊叫,原是他是身子撑不住晕过去了。
“报告将军,夫人···”
“嗯?”疾冲正把箭搭上弓,从鼻腔里哼出不满。
副将咬了咬舌头,纠正:“那百里公子,在外面晕了过去,属下怕出乱子,便自作主张将他安置在了你的账营。”
一箭正中红心,疾冲放下弓箭,用手指摸了摸鼻尖。
“倒真是自作主张。”疾冲的脸色并不见轻松,也不知忧虑的是那人还是这事。
抓起战战兢兢的副将,疾冲厉声道:“你现在随我去加训,不训完不许吃饭。”
“是,小的知错。”
百里弘毅晕过去后,城楼将士唯恐出事,便将人抬进了将军账营。百里弘毅得军医诊治,昏睡到黄昏便醒了过来。
身旁没有旁人,也不知道申非去了何处。
百里弘毅掀开被子,踩下床。这屋内陈设不难猜出主人是谁,尤其疾冲在一旁挂了一副肖像。
画中他穿狐裘,皮肤黝黑,胡子凌厉,肩膀上还站了一只鹰隼,有些粗糙剽悍。但眉目之间却显俊朗和意气风发。
肖像下方,画轴书卷却是件件不落,乱中有序。
他走过去,书案上竟还有写就一半的七律。
原以为疾冲会是一介草莽武夫,没想到也是腹中有诗书的文化人。百里弘毅有几分意外,再看那粗糙的画像,觉得顺眼许多。
他醒来有一小会,外面有军队归来的声音,也有将士巡逻的脚步。
等不到申非回来,他有些放心不下。就怕申非并不和自己在一处。
百里弘毅披上外衣,匆匆出了营帐。营帐外无人把守,倒是方便了百里弘毅行动。
“你是何人?”
百里弘毅冷不防遇上归来的军队,为首的乃是疾冲。
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,疾冲微微收着下巴,敛着眼睑看着对方。
至于他身侧的左将军,他那长柄宝剑横在了百里弘毅的颈侧。
左将居高临下地打量百里弘毅,一副养尊处优模样,穿着彰显华贵,又听闻京城有贵人助阵,便猜地七七八八。
疾冲当年就是为了逃这门婚事来了西南,左将也不想疾冲成婚。
他是誓死鞍前马后效忠疾冲的。自然不希望将军沉湎小情小爱。
百里弘毅泰然自若,掬了礼,自报家门,“在下百里弘毅。”
左将还等他画蛇添足扯一扯将军夫人的身份,又或者反问他官职姓氏。
左将乃忠烈之后,从父亲那里继承了爵位,王一博即便嫁给疾冲,地位也不及他。
更何况,将军不喜欢百里弘毅。
哪知百里弘毅说完那六个字之后,便闭口不言,沉默寡言地很。
倒似已经认定,百里弘毅几个大字他应该认得。
百里弘毅也是这么认为的,毕竟他的名声在洛阳很盛。这边塞虽不至于消息阻塞,但也并不是对京城知道得事无巨细。
“原来是你啊!”疾冲作恍然大悟状,而后不欲纠缠,夹紧了马肚离去。
百里弘毅反应过来,预要再道一二,便听左将没好气地哼了一声,也驾马离开了。
3
疾冲回到营帐,果然在账内发现了一些旁人住着的痕迹。
桌案上是翻开的军书,还有药渍半干涸的药碗。写过的几幅字画都在一旁铺着。
“真是闲情雅致。”疾冲放下手上誊抄得干净的书作,轻哼了一声。
百里弘毅进来,手里端着铜盆方巾,放到梳洗架上上。
疾冲见他在一旁安静站着,有几分讨好的意思,再说那人长得乖顺俊朗,身子瘦条条又病着,便也没冲他说重话。
自顾自用百里弘毅打来的温水洗脸。
申非端着药进来,“二郎。”
见到拧着帕子的疾冲,申非又识礼地朝他弯了弯身子,“疾将军。”
“嗯。”疾冲用湿布帕擦了擦手背的水珠后,便搁置到盆沿。
百里弘毅端着碗,一口将药饮尽。
疾冲早觉得百里弘毅是个冷面的人,可见他喝苦药流露出的各种不愿和皱了皱的眉头,又觉得有意思了。
没多久,仆从到了帐外,“将军,饭菜皆已备好,是否用膳?”
“进来吧!”疾冲冲帐外吩咐后,抬起眉眼打量百里弘毅。
百里弘毅面色不惊,喝完药后就稳坐桌上着笔写字,似不欲与他同桌吃饭。
好酒好菜铺了一桌,尤其那羊肉汤撒着胡椒,味道极鲜美。疾冲大快朵颐,就是听也听得人饥肠辘辘。
百里弘毅充耳不闻,依旧伏案执笔。
疾冲不由想到二哥,二哥是家里唯二的文臣,也是兄弟姊妹中唯一的读书人。他自幼时便饱读诗书,满腹经纶。夏日冬夜,他也总是见二哥读书写字。二哥还抱他在怀里念书,教他写字。
二哥陪他长大,二十及第,敞亮了疾家门楣。只是,方定了姻亲,某日夜里便咳血长逝了。
心中酸楚被扯动,他长长叹一口气,没了胃口。
“百里公子!”
百里弘毅听见疾冲叫他,抬头,置笔。
“请过来用膳吧!我去吩咐他们给你搭床。”
“不劳将军费心了。我白日才同您的下属们打过商量,在药房替我支了一张床应付。若是哪天事情结束了,弘毅离了军营,亦不会打搅到将军。”
离开?
疾冲不置可否,装作无意饮了一杯茶漱口。心里觉得百里弘毅千里迢迢来到边境,又怎么会轻易言弃,怕是装可怜哄他听的。
他起身,朝外面去,“我去视察,你用膳吧。”
百里弘毅不疑有他,便听话地坐上桌吃饭。疾冲是武将,其实并不粗悍,用过的饭菜的桌子没有风卷残云,甚至还讲吐出的骨头都划进碗碟里。
不多时,有人进来收拾,还让百里弘毅去前头的营帐里。
百里弘毅知道肯定是疾冲的意思,便没有拖延。掀起帐帘,里面正聚着不多不少十来位大将小将兵头。
自然,主位的只能是疾冲。他那双眼锐利,落到百里弘毅身上。
其他人并无其他动作,自然而然地看着百里弘毅。疾冲身旁空了一个位置,他便直接走了过去。
如今局势乱,他们既要北上打入京城,也要预防景国在后方偷袭。兵力并非难事,只是要北上必经重隘关。
这重隘关易守难攻,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。疾冲当日正是在这里大败景国,夺回西南疆域。如今攻守置换,如何攻下此处成了疾冲的难题。
用兵之计,疾冲自然懂得很深,可是差就差在装备。
“百里弘毅,这是我军如今的升云梯,你看如何改进?”疾冲将升云梯的建造图纸摊在他面前。
百里弘毅细细打量,一番思索之后,有了想法。
他一伸手,疾冲便默契地将碳棒递过去。百里弘毅略带深意地抬眼看他,又一言不发地埋头下去。
只几笔,旧图纸便被彻底修改。
疾冲忙叫人拿下去修改。
“疾将军,我还有更好的武器,你给我些许时间,明天我将图纸画与你。”百里弘毅突然张口。
疾冲挑眉:“工期多久?”
“我所用工艺很寻常,并不会太难。”百里弘毅信誓旦旦,“老练的工匠,只需要一日便可做成一架。”
“行。那便按你说的做。”
百里弘毅在账营里作图至深夜,竟不曾等到疾冲回来,他还想着等疾冲过来,他能和疾冲讨论一二的。
西南边境深夜还是有些寒意,百里弘毅望了望敞开的营帐帘子,外面已经是披星戴月。
“申非,疾将军还不会账营吗?”
“景国突然来犯,疾冲将军已经领兵去战了。”
百里弘毅心下了然,不免对疾冲多了几分敬重。
“二郎,你今日就歇在将军的账营里吧,药房如今忙碌得很,在那里你反而还不能精心了。”
天欲亮时,军营里来了一队人马,正是被传溺水身亡和意欲谋反的宸王与宸王妃。
太子谋逆,欲弑父杀兄。成帝一早设下这金蝉脱壳之计,才保下了宸王与宸王妃,令大朝有了改头换面的契机。
而百里弘毅与太子之间的杀父之仇,宛若大江横亘。他亦注定要助宸王一臂之力,从那恶贯满盈的人身上拿回江山。
西南挂上宸王旗帜之后,便要一路向北攻打。
百里弘毅新制的投弹武器还有飞行木鱼都投入了战役,只是他在后方,不能看到前方战况,不然还能将武器完善得更好。
也不知是否天意,百里弘毅竟能不时收到新制武器的使用反馈,将不足和建议都写得清清楚楚。
百里弘毅看后很是高兴,只道军中竟有此知己,等战事停歇,他必交此人为友。
他改良了武器,又携书一封,解释新武器的使用方法,又写了细碎的话感谢写这封信的人。
疾冲看到信函之时,能想到百里弘毅那一副真诚模样,百里弘毅认真起来的模样确实吸引人。
攻下最难的重隘关之后,宸王大军势如破竹,有不少城主携城归降。战事不像之前那么吃紧,但是为了不打击军中士气,宸王大军仍旧日夜不停地深入腹地。这时,百里弘毅的武器已经完善地十分到位,甚至不时有新的武器投入使用。
在战事平定前,百里弘毅收到了最后一封信,这次这份信有了落款:夫疾冲。
百里弘毅被狠狠地噎了一下,但是感念他这半年来的苦心,竟有几分悸动。
六个月后,宸王大军直入京城皇宫,将谋逆的太子活擒。成帝在病榻奄奄一息,下了最后的诏令,将皇位传于宸王肖战,亦立宸王妃为皇后。
于是,大朝第四位皇帝辉煌的一生落幕,肖皇的时代缓缓升起。
4
当夜,皇宫被宸王大军掌控之后,疾冲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后方。
他进了百里弘毅暂居的屋舍,那人还在做着手里的活计,白色指头被碳棒染成了墨色。百里弘毅眼神躲躲闪闪扫在疾冲身上,疾冲捕捉到他的举动,不由勾唇笑笑。
屋子里一早备下了热水,原是百里洗澡用的,眼下疾冲更需要。
百里弘毅怕他不知道,便出声提醒:“将军,里间备了热水,您去洗洗吧。”
“国都已经拿下,战事了了。”
百里弘毅听见之后似乎有些难以置信,但是很快笑起来。
看着他欣喜若狂的模样,疾冲的心间也被填得满满得,转身进了里间洗漱。
不一会,疾冲干净地出来了。
他随手拿起铜镜,端详一会,只是夜里只凭灯火晦暗,再看镜子并不分明。
疾冲摸了摸下巴,胡茬早就冒出。他虽然粗糙,却也爱干净。
伸手拿起剃刀,又想起什么似的递给一旁的百里弘毅。
百里弘毅的眼睛微微张大了些,有些困惑地望着疾冲。
“将军?”
疾冲微微眯了眼睛,看着那张小脸,“你既要做我夫人,替为夫刮刮胡子怎么了?”
他就想看看百里小弘毅揣得什么心思?
百里弘毅不曾伺候过人,那双手也多是用来翻阅书籍,解一解孔明锁。
那刀眼见着锋利,万一不小心划伤疾冲,会不会惹他生气?
“百里小弘毅,发什么呆呀!快接着。”
百里弘毅松开抓着衣摆的手,从他手里接过剃刀,又放到一旁。
先用热帕子,敷着疾冲的下巴。
百里弘毅有些心惊胆战地拿起剃刀。
疾冲扬起下巴。
百里弘毅的指头压在他脸上,慢慢剃下须发。
他做得认真,却也注意到疾冲毫不避讳打在他脸上的目光。
他没忍住,抬了下眼眸,对上疾冲目光,呼吸都要一滞。
用帕子擦干净疾冲的下巴,百里弘毅还贴心地挖了一指香膏给疾冲擦了脸。
百里弘毅收拾东西要出去,疾冲缺抓着他的手腕,将人压在了床榻之上。
“如何,夫人可喜欢郎君这般模样?”
那模样戏谑,疾冲是故意逗百里弘毅的,他感觉得出来,百里小弘毅,脸皮薄的很。
果不其然,百里眼神闪烁,嘴巴哑了火。
原来,要治这位小公子并不难,疾冲窃喜。
百里弘毅,这位小公子,循规蹈矩得很。
“夫人。”疾冲丝毫不害臊,哑着嗓子凑到百里弘毅耳侧,“如今夫人大仇得报,大朝海晏河清,何时与我成婚啊?”
百里弘毅红着脸,“父亲丧期未满,将军再等等吧。”
“那便听夫人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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